大国博弈加剧，全球经济何去何从？

“市场原本预期油价应当是在今年下半年下跌的，但是地域冲突的加剧及其导致的能源和大宗商品价格的飙升已成定局。”中国学者李晓认为，在全球经济复苏渺茫，经济增长日趋下行的情况下，通胀的上行能否使世界经济在上个世纪70年代的滞胀之后再一次出现“大滞胀”？这个问题值得担心。

李晓新作《双重冲击：大国博弈的未来与未来的世界经济》由机械工业出版社出版，该书还入选了商报2月严选好书。

下文为《双重冲击》书评，原标题为《理性解读大国兴衰的金融逻辑》，希望能助力读者更好地了解当下经济形势。

李 晓 吉林大学“匡亚明学者”卓越教授，广州商学院校长，珠海市横琴新区智慧金融研究院/吉林大学横琴金融研究院院长。兼任中宣部马克思主义理论与建设工程重点教材《世界经济概论》首席专家，长期致力于世界经济、国际金融特别是国际货币体系等领域的研究。    

2014年，乌克兰危机爆发以来，俄乌关系进入冰点，美国对俄罗斯发起了长达数年的金融制裁。虽然俄罗斯也采取了反制措施，但受制于国力制约，因而其反制相较于美方的制裁显得软弱无力。美国发动的金融制裁对俄罗斯的经济造成了很大影响，不仅增长放缓，还出现了持续的资本外流等现象。

2022年2月24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宣布在乌克兰东部顿巴斯地区发起“特别军事行动”。对此，美国等西方国家在2月26日发布联合声明，将部分俄罗斯银行排除在环球银行间金融通信协会（SWIFT）支付系统之外，并对俄罗斯央行实施限制措施。尽管这项制裁会对欧洲尤其是德国等国家的能源供应造成很大影响，但舍此之外，俄罗斯在金融方面确实缺乏有效反制手段，比如对美国航空公司关闭领空、退出核不扩散条约、废止太空领域合作、以俄罗斯自己的支付体系替代SWIFT等做法中的部分选项，会加剧俄罗斯的孤立处境。

如果说俄罗斯的“特别军事行动”，再度显示了俄方在东欧等区域板块军事上的事实霸权，那么美方频频启动金融制裁，显示出其在“一超多强”的世界格局中的独有霸权。对于美国霸权以及美元体系的金融逻辑与金融权力，经济学家、吉林大学教授李晓在其所著的《双重冲击：大国博弈的未来与未来的世界经济》一书有非常清晰和详尽的阐述。

李晓在书中提出，美国是一个以美元体系控制世界的“超级帝国主义金融国家”。它将人类的金融逻辑从传统的以债权人利益为核心的、要求债务人做出紧缩措施并欠债还钱的“债权人逻辑”，更改为以债务人为核心、欠债不还且将其根源归咎于债权人的“债务人逻辑”，并通过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后建立的美元体系予以实施。

对美国的霸权地位评估

近年来，随着美中贸易纠纷频发，阐述美国社会、历史，分析美国霸权的图书出版可谓种类众多。《双重冲击：大国博弈的未来与未来的世界经济》一书的独特之处在于，作者将美国如何形成了三维权力结构进行了深入分析。这三维权力是安全结构上的锋利权力，生产、贸易和金融结构上的黏性权力，知识、观念和制度结构上的软权力。

所谓锋利权力，指的是美国当前的军事能力，确实大大超过全球其他主要国家和地区。虽然俄罗斯在核武方面，可以与美国抗衡，但美国在全球168个国家和地区都驻有军队，形式包括换防、永久驻军、军事基地以及确保海外存在的军事协定。如果再加上美资的私人安保公司（其装备完全不逊色于正规军队）在一些国家和地区的存在，就更突显其军事行动能力。美国的军费开支超过排名第2~11位的其他10个国家（俄罗斯、英国、日本、法国、沙特、印度、德国、意大利、巴西、中国）的总和。《双重冲击：大国博弈的未来与未来的世界经济》一书中指出，美国之所以能够胁迫盟友在经济和货币政策上进行配合，并不完全取决于美元的力量，与美国的海外军事存在不无关系。

所谓黏性权力，指的是美国在生产、贸易和金融结构上的竞争优势。书中指出，这主要来源于美国跨国公司的实力、技术研发的水平和制造业的附加值。同样是进入世界500强的公司，美国的多家企业确实在其所在行业占有价值链主导作用。之所以美国对华的贸易纠纷频繁升级，这与我国近年来加快经济结构调整、驱动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威胁到美国跨国公司在全球价值链中的主导地位有关。美国企业的技术研发经费长期高于欧洲34国的总量，也与中、日、印三国的相关投入总量相当。受此影响，美国企业获得了制造业高附加值。

《双重冲击：大国博弈的未来与未来的世界经济》一书还指出，当前美国的经济霸权倚重的是“经常账户逆差+资本与金融账户顺差”。这种机制可以吸引他国向美国大量出口，由此克服内需不足的发展约束，实现外需导向型经济增长，将出口所得（外汇储备）回流至美国以赚取投资收益。而借助该机制，美国还能够将广大外围国家有效聚拢在以美国为中心的国家经济体系，也通过刺激国民的消费需求进一步拉动外围国家对美国的出口，然后获得丰厚的资本与金融账户顺差，巩固美元霸权和美国的世界金融中心地位。美国的生产、贸易、金融三大结构之间相互支持、相互拱卫、相互强化。

所谓软权力，就是美国定义了世界上主流的知识、文化观念和制度结构，左右着相当数量的人们以什么样的思考方式看世界。美国的大学、智囊机构至少在二战以来一直占据着世界知识的制高点，不仅承担着开展科学研究的任务，还扮演着前沿性和主流性理论知识的生产者和传播者角色。而美国输出的文化和观念结构、制度结构，则被美国主导的国际经济货币金融秩序中享有着红利的广大外围国家所接受。

李晓在书中指出，美国远没有进入霸权衰退期，而包括俄罗斯、中国、德国、法国、英国、日本、印度、巴西等国家尤其是中国，可以通过明晰国家定位（承担恰当的国际责任，比如协助稳定国际货币金融秩序，为发展中国家提供工业化提供部分资本）、培育权力资源（主要是积累软实力，让基于中华传统文化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思想基础的终极价值与伦理规范被国际社会广泛接受）、强化权力战略，来提高抑制美国霸权的实力和主动性。

金融制裁成为美国打击对手的有效手段

《双重冲击：大国博弈的未来与未来的世界经济》一书还解析了美国经济、金融霸权的基石：美元霸权。美元体系主要依靠“商品美元还流机制”“石油交易的美元计价机制”“美国对外债务的本币计价机制”得以运行。美元因而成为一个全球性的资本（源）控制系统，在为其成员提供诸如美元流动性、交易和结算便利等“公共产品”的同时，也使得全球经济对其产生严重的不对称依赖，迫使美国以外的国家和地区要承担起维系这一体系的责任，反而是美国自己的政策具有更加显著的自利性。

而美国还拥有信用评级机构所赋予的间接性强制权力。任何债券发行人进入国际债券市场和资本市场，都不可避免需要获得信用评级，而三大信用评级机构（标准普尔、穆迪、惠誉）几乎垄断了这方面的业务，不仅使之获得了巨额利润，而且还成为美国国家意志展现的重要手段，也就是通过改变评级来迫使相关利益方屈从于美国。

美国近年来频频发动金融制裁，平均每年就有20起以上，通过直接、针对性的、单边强制性的制裁，造成被制裁方面临巨大损失。尤其是2001年的9·11事件以来，反恐战略催生了美国对金融制裁的强烈需求，并由此形成了一套完整、高效的运作机制，包括法律依据、决策机构、管理机构、执行机构等。

《双重冲击：大国博弈的未来与未来的世界经济》一书观点鲜明，作者在书中提醒我们，美国能够将金融制裁等手段放至最大，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前面提到的“美国定义了世界上主流的知识、观念和制度结构，左右着相当数量的人们以什么样的思考方式看世界”，我国一些经济学界人士仍然存在不切实际的全球化幻想：第一，错误地认为全球化就是经济全球化，忽略了政治、文化、社会等层面可能因经济全球化程度加深而导致的矛盾滋生、加深；第二，错误地认为全球化将使民族国家成为服务资本的地方性机构，过度乐观地展望去国家化前景，也下意识地忽略包括美国在内的大国的存在和能量；第三，认为美国主导的自由市场体制会在全球范围内推广；第四，认为美国会坐视全球化中心平和地从西方转移到东方。李晓的观点值得我们深思与警醒。

来源：中国出版传媒商报

初审：江玉婷

复审：张中江

终审：张维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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